“嗯。”手指抠着手机背,“你介意要新人吗?”
“这次主角都是新人,没问题,只要有天赋好调教就行。”江梵顿了顿,“但是你别塞给我一些没有灵气的,这部电影我付出了很多,我不想有任何一丝多余,除非是一些角色甲乙。”
“嗯,那那个反派定下了吗?”
“没有,还在选。你想让谁来?”
“季长安。”
江梵那边沉默了很久,“季长安,你对象?他还学过表演?”
“没…”闻宴舔了舔唇,“你看,就给他一次试镜的机会,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可以,那你叫他后天过来,但是闻宴,不行就是不行,哪怕他是你对象。”
“嗯,好。”
又说了些话,挂断了电话,闻宴深呼了几口气,他脸热得整个人脸都红彤彤的。
金主霸霸不好当,毕竟他家娇花总是玩得很野。
扯了扯衣领,白皙的脖子上还有牙印。
去厨房里看了眼蒸着的排骨,就听到了门铃声,他以为是季长安忘记带钥匙了,去开了门,却是穿得喜气洋洋的两个老太太。
他的邻居,李姨和刘姨。
“宴宴,这是刘姨老家熏的腊肉,城里可买不到这样的好味道。”
“宴宴,这是腌菜,辣白菜,还有熏鱼,都是些年货。”
闻宴道着谢把两个老人迎进了屋子里,给倒了两杯热茶后,刘姨就问,“宴宴,你过完年就要离开这里了啊。”
“嗯,对的。”闻宴弯着眉眼,在两个老人面前,他就是个漂亮秀气的青年,气质很正,看上去又乖又俊,“坐高铁也就几个小时得时间,有空就接您们过去玩。”
“好的好的,当然得经常过去看你。”李姨摆了摆手,闻宴出车祸时,她们也知道了对方有一个怎样的极品亲戚,就更加心疼了,“就是,宴宴啊,你这走远了,阿姨们也不好帮你把关那个孩子了,我们总担心,他会欺负你。”
“啊?”
“那孩子俊是俊,可是面相太凶了,又高又大的…你有有钱,而且你们这条路…”李姨很忧虑,“他要是骗你钱又家暴你…”
骗钱又家暴…
“不会,刘姨,李姨,他不会的…”
“那上次你怎么哭了?”
“上次?”
“你从楼梯口出来,眼睛都是红的。”刘姨接了话,“你给我们说,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能说他是被季长安压在楼梯间啃脖子啃出生理性眼泪的吗?
闻宴的沉默让两个老太太更加坚定这个想法,所以在季长安开门进来的一瞬间,双双给予了死亡凝视。
饶是季长安心态再好,都愣了一下。
第65章 臂力惊人啊
他看向闻宴,“怎…么了?”
闻宴清咳一声,“回来了啊。”
“啊…”季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边脱外套挂上一边说,“刘姨,李姨,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了,就是过来给你们送送年货。”
“这不想着你们过完年要搬去省城了,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宴宴。”
“宴宴这孩子,心眼好,人品正,有钱有颜有好哄,有事也憋在心里,都不诉苦,被人欺负了,连个控诉的地方都没有。”
两个老太太一唱一和,跟说段子一样。
“有我在,没谁能欺负他。”季长安顺嘴就接了话。
“那你欺负他怎么办?”刘姨直接了当地诘问,“你要是骗色又骗钱怎么办?”
闻宴忍不住抵着额头笑了。
季长安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阵,然后笑,“我觉得我长得也挺好的啊,不存在骗色吧。”
两个老太太沉默了。
“而且吧,工资卡都在他哪的。”
两个老太太又看向闻宴,闻宴放下抵住额头的手,点点头。
“…”
“他不敢的,刘姨,李姨,你们放心。”
两个老太太的神情很复杂,这货全身上下哪里像不敢的。
“过来我称一下!体重增加了没有。”季长安突然开腔。
闻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耳朵根开始发烫,但最终,还是选择顺从对方,在两个老太太的注视下,走到了季长安面前,季长安直接手一圈住对方过于细韧的腰,直接就搂了起来。
两个老太太都惊住了。
季长安这人吧,挺巧的,单手搂住闻宴不说,还特意用另外一只手撩!起对方鬓角的发,亲了亲对方发烫通红的耳廓,“嗯,总算重了些,我去做饭,一会多吃点。”
松手,闻宴稳稳地站住。
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挽袖子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两位老太太,“刘姨,李姨,一起吃饭吧。”
“不…不用了…”(61
现在的年轻人哟…
“我们吃过了…”
季长安只是笑了笑,就转身进了厨房。
闻宴脸上余温未消,还是回过头来对两人说,“我不太会做饭,就等他回来做,他做饭挺好的。”
在闻馨和李智轩那样的家庭中,闻宴哪里不会做饭,但是,他还是选择撒了个小谎,只是想维护季长安对他的好。
加起来一百二十多的两位老人最终吃饱狗粮离开,到门口时,还在念叨——
“这臂力也太强了吧,想我年轻的时候不过一百来斤,我家老头子连公主抱都抱不了我。”
“啧,宴宴再瘦,可是个男人呢。”
“别说,还真的…嗯,怪有男人味的。”
…
闻宴走到厨房边,“明天同学聚会,还有就是,江梵说了,让你三天后去省城试镜,不行的话他不会要的,哪怕我是投资商,我也没办法。”
正在给汤调味的季长安闻言点头,“好的。”
“你也别,别太在意了,那些事,我以后慢慢同你说。”闻宴笑了笑,“还有你要是真喜欢演戏的话,我给你投资,你就演男主角。”
第66章 高一上就不对了
季长安半晌没吱声。
只是在把汤盛出来后,擦手,语气淡淡的,“连你也不相信我能演?”
“…”闻宴偏了偏头,什么意思,季娇花这什么意思,这人还会委屈了?
眨了眨眼睛,闻宴蹭了过去,下巴尖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这是,觉得不开心了?”
“谁被质疑能力会开心?嗯?”垂眼看了眼对方,“啧,闻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除了样貌,身材,其余的都一无是处了?”
这这这,怎么问题会上升到这种高度啊,不对啊,这不符合他家娇花以前高冷的人设啊,他不是喝露水的嘛,怎么会在乎这种凡间俗事。
“你饭做得好啊。”闻宴老老实实地回答,“季长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怎么,就是想问。”
还有些傲娇。
“你要是在我眼里只有脸和身材,那我这么些年对你死心塌地到近乎贱的地步干嘛。”从背后搂住男人的腰,脸贴着他的脊背,“你在我心里,就没有不好的地方,我巴巴地送钱,送人,就是怕留不住你,季长安优秀极了。”
“嗯。”季长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两个阿姨也是不了解你,她们只是关心我,不要生气。”
“没有生气,有人袒护你,我很高兴。”
这样一看,季长安才是没有人袒护的那个。
“没事,我袒护你。”闻宴抿了抿唇,“那是什么事惹你不痛快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
“啊这…”
…
因为种种原因,明老师带的最后一届学生,终于在2020年春节前夕全班到齐进行了同学聚会。
明老师在看着闻宴和季长安比肩进到酒店里时,红了眼眶。
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不过是一夕之间,辍学的辍学,不见的不见,天翻地覆,他毫无办法。
特别是在对闻宴的事上,他去找了警察,都没有办法把闻宴从他的姨父姨母手里带走。
两个人和明老师打了招呼后,就落了座。当年他们班不过四十人,理科班,现如今,大家都各自有了安稳的生活。
他们对闻宴和季长安是一对这件事毫不意外,哪怕是闻宴和季长安没在的班群里,也从来没有谈论过。
反而都在很热情地让两个人坐到他们那种。
“闻宴和季长安我把你们两个拉进班群里。”班长开口说。
在两个人被拉进班群后,另外一个同学道:“兜兜转转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啊!”
闻宴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认为能和季长安在一起就算了,接受很多人的祝福,倒是他没去想过。顶多,是两个人到国外去领个证,然后在神父面前宣誓就行了。
“明年七夕,到时候给大家发请柬。”一向在班上冷得跟个仙人一样不爱说话的季长安倒是温和地接了话。
“这样啊,那一定要去,长安你变了好多啊。”一个女同学笑着道,“感觉有了人气,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他很早就有人气的啊。”另外一个男同学插话道,“你们一点也不细心,反正当时和闻宴好了后,长安变化很大的咧,要细心,才能品出变化,其实还是蛮戳人的。”
闻宴愣了愣,他喝了口水,好奇地问,“大家,早就知道我和他,他的关系了?”
饭桌上沉默了一阵,明老师悠悠然地喝了口酒。
“就…就最开始觉得不对劲,我高二下发现的。”
“咦,你不行啊,我高二上半个学期就觉得不对的。”(62
“我也是高二!”
“我居然高三才看出来…”
“我高一下学期就觉得不对味了。”班长一脸得意地说。
“哎,班长,高一事我天天和他们相处,我都只觉得是关系好得像亲兄弟,你们怎么能这么敏感啊。”作为一名铁直男,陈姜一脸不解地说。
“害,证明你这个人不注意细节。”
“我高一上就觉得不对了。”明老师突然开口道。
第67章 有些感动
大家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齐刷刷地看着明老师。
明老师悠悠然地道:“你们谁和谁早恋啊,我都一清二楚,明里暗里地敲打过你们,只有你们自己觉得我们当老师的被糊弄过去。”
“…”大家都尴尬地咳了几声,除了季长安很淡定,连闻宴都悄悄地喝了口果汁压压这诡异的感觉。
“看看,班长,你现在和学习委员都不坐一个桌了,在不该谈恋爱年纪谈恋爱,过早地接触那份美好,搞得以后反而对爱情没啥憧憬,这就是你们现在还是剩男剩女的原因之一。”
班长是个女孩子,学习委员的那桌已经开始哄堂大笑。
“哎,明老,你别这样戳我痛处,我剩女,不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嘛。”班长是个挺爽朗的女孩子。
“我看小张现在比高中时周正。”
“哎明老明老,您别瞎点鸳鸯谱,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您以前管学习,现在还要和我爸妈一样管找对象啊!”学习委员急了,连忙道。
“别别别,别说我们的事了,不是说闻宴和季长安的事吗?”班长连忙扯过话题,“您怎么发现的啊?居然还能比我们早。”
明老师顿了顿,“其实就是你们上晚自习看见他们两个牵手而已,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后来嘛,这两个兔崽子天天在我那里搞奥数,我又不是瞎。”其实他没说的是,只是诧异两个孩子感情好得过分,但是季长安确实往好的变化发展了,后来事情被捅破,他回忆起蛛丝马迹,才惊觉,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做。
至于现在,完全是不想落个下风。
“咦~~”
闻宴在大家的唏嘘声中,头都抬不起来,哪种感觉很奇怪,又害羞,又幸福。
“我是吧,就是运动会,闻宴不报了三千米嘛,跑完后我们还没来得及过去接,季长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刷地一下就把闻宴搂着扶着走了,我们想去扶,被凉飕飕的一个眼神看过去,现在想起来,那可不就是妥妥的占有欲嘛哈哈哈。”有个同学一提起这一茬,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接话。
“你们不觉得奇怪,或者,不能接受吗?”倒是当事人很冷静,季长安给闻宴剥了个虾,开口道,“我居然没发现你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我也没发现…”闻宴抬起头来,温和地笑了笑,“我也以为我小心翼翼地隐藏地很好,毕竟,我也害怕被排斥被敌视。”
“怎么说呢,其实我们私底下有谈论过。”一个男同学接话道,“惊讶过后,也没觉得啥恶心,毕竟现在是民主平等社会,包容嘛,而且吧,重要的是,闻宴你人很好。”
“对啊,你人太好了,帮我们成绩不好的补习,讲题比谁都认真仔细。而且明老师早就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你别说,你和季长安关系好了后,季长安这个酷哥都会给我们讲题了,虽然过于精简了。”
闻宴释然地笑了,其实他还是挺幸运的,本来少年时期的年纪,就容易产生恶意,容易排斥和反感,但是他一直小心瞒着的这群同学,也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和季长安。
“出事后,学校,要开除闻宴的学籍。”明老师叹了口气,他当时不清楚,有季长安母亲的手笔,只是觉得愤怒,不就是两个孩子有了好感,即使他们不该在这个年纪谈,好好教育就是了,开除学籍,这对以后人生有巨大的影响和黑点啊,“我上上下下忙活着,有一天我回到家,班长领着我们班的同学,到了我宿舍门口。大家说,想帮闻宴。”明老师含着微笑,藏着感动和幸福,还有无尽的酸楚,“害,你们这群孩子啊,不枉费我的心血,做人,就是要有血有肉。”
第68章 喝醉
倒是有几个男同学憨憨一笑,“明老你说这些干嘛,我们,也没有做啥,哈哈哈,怪煽情的。”
“是啊是啊,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来来来喝酒,多敬老师闻宴和季长安几杯!”
有些事情,不喜欢宣之于口,细微的感动,全藏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里。
大家又开始喧闹起来,闻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这个人,总是特别容易感动。(63
所以也不管季长安的阻拦和眼神,和大家小碰了几杯。
而季长安到底也是心软了下来,他做错的决定,当时唯一能袒护闻宴的,只有这群人了。
所以他也主动端起了酒杯,和几个同学喝做了一团。
他不会划拳,随意比划几下,别人让他喝,他也就喝。
所以当闻宴微醺时,他才发现,季长安这样常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耳朵尖和脖子都红作了一团。
这样的场景,可是只有在云雨情动攀到顶点时,他才能看到季长安这人带点艳色。
大家都知道闻宴出了车祸,身体不太好,只是小酌了几杯,便去凑季长安的热闹。
毕竟…
大家高中时,对方可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闭嘴的。
眼看着能逞威风一会,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所以等酒宴散去,季长安已经手抵着额头,单手撑在饭桌上闭目养神。
“闻宴,季长安,嗝…我们先走了啊!”大家歪歪扭扭地和闻宴打着招呼离开,“记得发请柬,还要再喝他季长安一会,叫他拽!”
“好。”
闻宴把明老师送上了出租车,回到酒店时,看见季长安扯开了衬衣领口的几颗纽扣,和陈姜两个人像两个二混子一样翘着二郎腿抽烟。
他早就戒烟了,这还是闻宴重逢后第一次见他主动抽起了烟。
放!荡不羁,轮廓深邃,唇形性感漂亮,耳垂的黑钻闪着光。
闻宴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季长安从来是秀色可餐而不自知。
陈姜见闻宴过来,灭掉了烟,走了过来拍了拍对方的肩,“你们有代驾的对吧。”
“我有司机。”
“啧,忘了你们现在是富豪了。”
闻宴乐,“你的代驾也给你叫好了。”
“谢了兄弟,季长安估摸着已经醉了,你小心点,疯批醉了只会更疯批,我先回家了,媳妇好不容易有天假。”
“好的,路上小心。”
季长安对着虚空吐了几个烟圈,在闻宴走到他面前时,还是自觉地灭了烟。
“不是戒烟了吗?”
“不碍事。”因为酒喝得有点多,他嗓子都有点哑了,眼尾带着抹红,看闻宴时捏着笑,意味不明,像带着钩子一样。
闻宴偏头笑了,他微微低头,捏住季长安的下巴,“喂,你这样看我,该不会想…”耳朵尖一红,“在这里来一发吧。”
季长安笑了笑,他捏了一把闻宴的腰身,在对方低声惊呼时,牵起了对方的手,“醉了,腿有些软,带我回家吧。”
被戏耍的闻宴只是瞪了对方一眼,到底还是认命地牵起对方的手,半扶起对方,季长安倒是不要脸地,把身体大部分重量交给闻宴。
他们重逢的第一天,也是闻宴这样扶起装晕的季长安的。
“季长安,你好像…重了。”闻宴鼻尖冒出了汗水,忍不住笑着吐槽。
“胖了的金丝雀,你还要吗?”
闻宴忍不住掐了季长安一把,“我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大还要金主伺候得金丝雀。”
“闻宴。”
“干嘛。”
“放烟花去。”
看着落着雪的城市,远处有暖黄的街灯,浪漫的氛围蔓延开来。
闻宴慢吞吞地扫了一眼,“这大雪天的,你发烧怎么办?不去。”
“嗯。”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闻宴抬眼看了眼季长安的侧脸,“陈姜说,疯批喝醉了只会更疯批,看来他不了解你,明明还有点乖。”
“啊?”季长安侧头看他,“你喜欢我疯批一点?”
“不然我!干嘛要喜欢你。”
第69章 居然就这么,让季长安插队了
这下倒是季长安罕见地愣了愣,半晌懒洋洋地说:“原来你的癖好也挺特殊奇特的。”
“既然没醉就起来,你真的挺沉的。”
“不。”
“你能别跟个小孩一样行吗?什么都得顺着你是吧。”
“对。”季长安眯着眼,“就要放烟花。”
于是天寒地冻的,两个人来到了郊外江边。司机在车里吹暖气,闻宴搓着手吸鼻子。
季长安一浪起来,就不给人活路,自己的大羽绒服一脱,强制性把闻宴裹成一只企鹅,自己就穿着一件黑t,肌肉紧实贲张,大冷天的不酷就显得像个二傻子。
他摆着一排烟花,自己点了根烟,然后用烟头点燃。
一排上千的烟花就咻咻咻地炸开在墨色的天空中,飘着雪,五彩斑斓的,像是老天爷一下子就进入到了春天,有百花盛开那架势。
四下安静,河滨飘雪。
闻宴也忍不住抬起头,眼睛都不带眨地看这飘雪烟花。
季长安小跑了过来,冰凉的手捂住了闻宴的耳朵。
有淡淡的烟草味。早就戒烟的人突然点燃了烟,没戒烟的人因为车祸又戒了,一切都好像总是在兜兜转转,命运捉弄。(64
闻宴嘶了一下,嘀咕道,“你手好冰。”
“什么?”季长安也抬头瞅烟花去了,他一时没听清,就低头问。
“我说好浪漫好感动我好爱你哦。”闻宴忍不住笑着说。
“哦。”季长安又抬头看起了烟花,“我也好爱你。”
这下轮到被捂住耳朵的闻宴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这烟花花了两千。”放下手,嘴里吐着白雾。
“有点出息。”闻宴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骂道,“明明不拜金,却总是一副拜金的言行,你够了啊季长安。”
“我可不拜金,我只拜你。”
…
这样浪的结果是,去江梵那里试镜的季长安头上都还贴着退烧贴。
坐在车里,闻宴把对方嘴里的体温计拔出来,甩了甩瞅一眼,“哟,38.9,你这体温和你这性格一样,多少药下去都是顽固分子。”
季长安眨了眨眼睛,抬手要去摸闻宴的头,被闻宴躲开,“安分一点,你台词背了。”
“没。”
“…”闻宴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江梵这里,我花钱都没办法。”
“啊,没事。”季长安一把把退烧贴撕掉,拉起闻宴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唔,这样可舒服多了。”
闻宴彻底无话可说。
到了试镜的地方,闻宴下车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和袖口,回头看,就裹着个黑色短皮衣的季大爷摸着下巴看他,“今天这身行头,特意给我撑场子啊。”
闻宴穿着黑色商务大衣,皮鞋锃亮,服帖的头发精心打理梳了上去露出漂亮的额头,手腕上戴着的表,是百达翡丽的新款,银色的外观,表内是深蓝色的星空。
“你倒清楚,还不出来。”闻宴睨了他一眼,“试完镜还要去医院打点滴,我让司机送你过去,我还有会。”
“我没有会重要?”
“你知道养你多贵吗?”闻宴乐,“爱你,更爱江山。”
季长安耸了耸肩,跟着闻宴进去了。闻宴把季长安在外面排队,自己先进去。
江梵看到他也不意外,只是道,“你这排场够大啊。”
两个人交头低语道。
“没办法,追了好多年才到手,能不能酌情考虑一下,只要不是太拉胯…”
“这事没得说,燕声这个人渣,得需要好演员。”
“行吧,那批评他的时候留几分情面。”
“你怕打击到他?”
“不,我只是…怕他打击你…”闻宴还没说完,季长安就进了场。
江梵看了看名单,问,“不是还没到你吗?”
“工作人员让我进来的。”
江梵看向闻宴,闻宴抿了抿唇,他明明什么都没安排,可是,这群人也太会讨好了。
居然就这么,让季长安插队了。
清咳几声,躲开了江梵的视线。
第70章 你有些魔怔了(加更)
江梵到底不好当场发怒下闻宴的面子,而且…
看人下蝶的也是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于是在编剧和副导演看向他时,点头表示了同意。
“有准备好要试那场戏吗?”制片人问道,“有的话就可以开始你的表演,需要助演和道具可以提。”
“嗯,我就需要一把椅子就行。”季长安拉过椅子坐下,他仰头看了会天花板,复又低下头,再抬起头时,本来寡淡冷漠的人,唇边挂起了很浅的笑。
他翘着二郎腿,掏出眼镜,细致地擦着。
“进来。”他说完,抬起头看去,眉微微皱起,眼神亮了起来,又藏了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猎物一样,“这就是那个新来的学生?”
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低头弯下腰,“怎么头上还缠着绷带,疼吗?”
他往虚空里伸手,似乎被躲了,又收了回来,站直了身体,下颌轻轻扭动,垂下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好,新同学,我是燕老师,是你们的生活老师,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老师一定…”
“好好帮你。”他虚空拍了拍,然后转过身来,脸上没了笑,“我表演完了。”
他试的不是任何一场很有戏剧性冲突很亮眼的戏,只是很普通的戏份,在整部电影里,或许只有几秒——
闻宴进到网管学校的那一场。
江梵扶了扶眼镜,把那几分意外和吃惊压了下去,“季先生,你表演得很好,可以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闻宴支着下巴,显然刚从回忆里脱离,他看了眼挺拔的男人,神色有些许复杂。
直到季长安都已经被工作人员领着离开后,闻宴才慢慢回过神来,和江梵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追出来时,季长安坐在酒店外面的花坛边,正在问一个大爷买糖葫芦。(65
闻宴跑到他身边,有些气喘,天很冷,出气都哈着白雾。
晶亮剔红的糖葫芦递到他手里,“来一串。”
闻宴接过,季长安都已经咬了一颗,然后皱紧眉,“啧,真酸。”
“糖葫芦本来就是酸甜口的。”闻宴也咬了颗,糖浆的甜后,就是山楂的酸。
“你喜欢吃都给你。”
“一串就够了。”闻宴没再要,他低头想了会,复才看向对方,“季长安,你演得很好,恍惚间,真的像那个人站在了我面前。”
“他还在监狱。”季长安笑着摇摇头,“二十年有期徒刑,也快了吧。”
“你要干嘛?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闻宴拽住了季长安的手,“听到没有?”
“我知道。”
…
两个人搬来了省城,买了套别墅,季长安等试戏通知的时候,闻宴在崔氏上班,对方真的就待在家里,买菜做饭,每天接送,空闲时间就健健身,真的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
贤惠得,整个企业都知道闻宴有一个体贴到了极致的爱人。
今天开完会已经很晚,闻宴刚出电梯,就看到季长安坐在休息区正在低着头背什么。
难得见对方这么入神地做一件事,闻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拍了拍季长安的肩,“嗨,大明星,这是要当影帝啊。”
季长安抬起头来看他。
闻宴怔住了——
“干一行,爱一行,何况我半路出家。”季长安的嗓子很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试镜过了。”
闻宴抿了抿唇,“长安,你有些魔怔了。”
季长安的眼底全是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像绷紧的一张弦,好像随时都要绷断了。
季长安目光闪了闪,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闷笑声,“入戏,是基本要求。”
他站了起来,拉起闻宴的手,“走,回家。”
闻宴只是皱了皱眉,还是顺从着他往外走,路上遇见了一个董事会的成员,他的儿子结婚了,给了闻宴请柬,也给了一把喜糖。
当他们站在高位了,那些曾经再怎么嗤之以鼻他们的人,最终还是选择赔着笑脸把恶毒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这就是生活。
闻宴拿着红艳的请柬和喜糖,他看了眼放在前面的剧本,他对里面的内容,一清二楚,又看向开车的季长安——
“季长安,我不知道,让你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你要相信我。”季长安语气很稀松,“我又不是正常人,会调整过来的。”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人。”闻宴突然加大了声量,“你会难过,会懊悔,会愧疚,你心疼我,你没有办法,你比谁都自责。”
季长安眯了眯眼,他还是很平稳地开着车,“别怕,没事,能有机会,亲眼看看你经历过的事,于我而言,是件好事。”
闻宴沉默了一阵,“有好多演员,因为入戏太深,走不出来,有的…有的还自杀…”
“哈哈哈哈…”季长安爽朗地笑出了声。
突然的笑声把闻宴笑得一阵激灵,怒,“季长安,这他妈一点也不好笑。”
“天可怜见,我怎么会自杀,丢下你这个小可怜。”季长安眼睛含着笑看着闻宴,“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但是吧,我有幻想过,幻想过自己能重生。”
“重生?”
“对,重生到高中去,我要带你走,我们一起流浪,一起睡桥洞,一在菜市场捡剩菜都没事。”季长安唏嘘一阵,下颌前升,“但其实我思来想去,好像做那种决定,我们的日子,都好难过。”
闻宴心募地变得柔软,刚刚的怒气也一散而空。
“所以没事,我有分寸的,宴宴。”
“随你吧,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顺着了。”
…
到了菜市场,停下了车,季长安从后座拿出菜篮子,两个人去买菜。
闻宴工作有些忙,难得有时间两个人一起买菜。
都是吃过生活的苦的人,闻宴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闻馨就会塞给他菜篮子,一点零钱,让他来买菜。
菜市场里,有心好的摊主,看到那么点的孩子来买菜,会心疼,会觉得可爱,所以会多给一点。
也有心黑的,宰着懵懂无知的孩子,让闻宴回到家,挨了批,打了手心。
而季长安呢,他离家出走的日子,就是流浪的日子,菜市场里的剩菜剩垃圾,是很好果腹的东西。
所以两个人走在到处都是鸡鸭鱼肉的肉腥味的地方,一点都不会觉得不适应。
有个摊主,在买排骨时,想宰看上去穿得西装革履的闻宴,还被闻宴数落了一阵。
他拎着排骨去找对面买水果的季长安,人群有些挤,膝盖处的一阵刺痛,让他额角冒出了冷汗。(66
他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可能要变天。车祸有很多后遗症。
第71章 还挺难熬的,季长安
腰疼,关节疼。
他抿了抿唇,心里想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他没有再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在季长安看向他时,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先回车里。
季长安视线停留在闻宴的背影上有几秒的迟疑,他们的菜还没买完。
他得先把菜买完。
…
闻宴坐到车里,抬手抹掉了一头的冷汗,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冬日里,汗水已经浸湿了鬓角。
骨关节的刺痛,腰上的痛,疼起来近乎要命。
他把掌心,布着掐到沁血的白印。
季长安回到车里,不过过去了几分钟,闻宴却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
他睁开眼睛,汗水把睫毛凝成了一块一块的。
酸涩难挨。
“又疼了?”季长安把人搂到怀里,力道适中地给闻宴揉起了腰,车子里空调开得很足。
下巴尖靠在季长安的肩膀上,低头埋着,闻宴轻轻嗯了一声,“可能快要下雨,南方的城市…冬天里总爱下雨。”
一下雨,湿气入骨,寒冷得像针扎一样。
“好好在家养着。”
“唔…”闻宴鬓角的汗水,把季长安的羽绒外套的表面,都泅湿了一小片,他的手骤然搂紧季长安的腰,力道之道,厚衣服表面都凹进了很深的指印,“还挺难熬的,季长安…”
季长安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这个冬天…还挺难熬的。”车祸康复以后,这算是老毛病了,最近可能是因为还是冬天的原因,疼得比较频繁。
“春天就快到了。”季长安搂紧了他,“要不咬我?”
闻宴闷笑出声,“嘶…我…舍不得…”
“舍不得?”
“那么矜贵地养着的,咬一块肉都舍不得。”
“在床上的时候咬得挺狠的。”
闻宴成功破功,狠狠地咬了季长安的肩膀一大口,只不过隔着衣服,到底还是没有咬到什么。
只是居然神奇地好了很多?
…
到了家里后,两个人一起做了晚饭,配了中药包,闻宴在泡脚。
中草药带着点清苦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透着温馨。
泡脚的水温略高,闻宴的白生生的脚丫子已经被泡得通红。
他在接电话,在谈生意。
季长安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过来,西药虽然见效快,但是副作用很多,也很伤胃。
中药可以慢慢调养身体。
一边喝药一边吩咐,递一勺喝一勺,很乖,也不闹苦。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成年人不太对。
闻宴挂断电话,季长安把今天的喜糖剥好递到他嘴里,“不觉得苦吗?”
“你喂的挺甜的。”说着情话的人,耳廓泛红,低着头脚背搓脚背掩饰肉麻的尴尬。
季长安蹲了下来,给他把睡裤的裤脚挽高过膝盖。
膝盖处红肿。
季长安只是粗略地看了眼,便给对方洗脚。
闻宴偷偷看他,半晌忍不住捧起季长安的脸,啵了一下,“真贤惠。”
“是不是觉得挺全能的。”季长安低下头细致地给他洗着脚,“能暖床,能做饭,什么都能做,就是有点费钱。”
“哪有人这样自得的。”
…
夜里,卧室里只有橘黄的床头灯亮着的,暖洋洋的。房子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飘着雨。
“够了,季长安…”带着浓浓的鼻音,又甜又糯。
季长安俯身亲了一下闻宴的眼睫毛,对方眼眶通红地瞪着他,“适可而止。”
季长安乐,因为角色的原因,他早早就蓄起了头发,比起寸头的硬挺少了几分,但是更多了几分邪气,特别是光裸着膀子的时候。
“刚不是你说的我没吃饭没力气吗?嗯?”他又缓慢地往前挺动了一下腰身。
“唔…啊…”眼泪刷地一下从眼睫毛上滚落了下来,闻宴没忍住,惊呼出声,然后刷地一下踹了季长安的肩膀一脚,“我…我没有让你…这么…持久啊…”
近乎咬牙切齿。
季长安亲了对方的脸颊一口,到底是没再折腾,退了出来。
两个人去浴室里冲掉了一身气味,出来时闻宴是挂在季长安身上被半抱着出来的。
他陷入床铺里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疼了一天,又和季长安折腾了几个小时,早就疲惫不堪。
季长安照例给闻宴的腰部按摩,闻宴只是迷迷糊糊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又趴了回去,“早点休息啊,长安。”
“一会就好。”他倒了药油,“你睡。”
闻宴眼睛要睁不睁的,咕囔着慢慢地靠到了对方的怀里,睡在了对方的腿上。
刚刚水有些热,白皙的背部有些皮肉烫得粉红。(67
季长安想,恋腰也不错啊。
…
季长安很快就开工,他们要去那个管理学校的旧址拍,江梵很早,就安排道具组,一比一地在被纵火烧了的旧址上重新建了那个管理学校。
明天就要开拍,江梵一个人蹲在铁栅栏网的墙角,抽烟。
他瘦得有些脱形,骨瘦如柴,整个人似乎因为事情太多,眼底青黑,本来气质温朗的青年,变得阴郁古怪。
在听到有脚步声时,江梵开口问:“闻宴没跟你过来?”
季长安戴着眼镜,刘海偏长,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和他平日里高冷慵懒的作派完全不一样。
显得衣冠楚楚。
“他这两天的回忆很重要。”南城到省城,坐高铁只要几个小时,坐飞机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了。
距离上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
江梵给季长安递烟,季长安没有接,只是随意靠着一个健身器具,“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不用担心。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状态可能拍不好电影。”还没开拍,就一副饱受刺激的模样,要是拍了…
剧本季长安早就烂熟于心,闻宴的事只是其中一环,主线在江梵和他的爱人身上。
闻宴待的时间很短,两个月不到,虽然遭受了很多,但是…
没有受到侵犯。
但是江梵他们…却没有那么幸运。
季长安不觉得以江梵这个状态,能再次目睹重现。
江梵笑了笑,“又什么撑不到的,他割腕死在浴缸里时,还是我抱出来的。”
第72章 捧个大恶人
季长安不置可否,对于他无法给出建议的事件,他一般不会多嘴。
“你也挺厉害的,居然还想演那个畜牲。”江梵笑了笑,抖落了烟灰,“真古怪。”
“除了受害者知道自身的那种绝望外,就只有加害者了。”季长安陈述着,“他轻描淡写,我就只有自己找。”
“你剧本看完了?”
“只看到闻宴到这所学校的那天。”
“哦。”江梵勾起唇角,“真有意思,他很聪明,只是这种聪明…可能你无法接受。”
“嗯。”
“你好好准备,做好心理建设。”江梵把烟头摁灭,然后丢掉,“拍完,我以后也不拍戏了。”他仰着头看天,冬日的天,总是灰蒙蒙的,他进来这所学校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天气,眯了眯眼,“拍完这部戏,我就不拍电影了,我会重新找一个相伴到老的人,好好活剩下的日子。”
“你恨他?”
江梵眼里有泪光,“没法不恨。”
季长安想,要是闻宴自杀了,他也会恨对方。但是他不会重新找爱人,他会把闻宴的骨灰,混着毒!药咽下去。
真变态,他想,一定不能告诉对方,会吓到对方。
至于江梵的悲伤,他明白,却无法感染。
他整个人,所有的悲欢喜怒,都给了闻宴。
打了声招呼,季长安就离开。
江梵偏过视线看了季长安一眼,眼底的眼泪滚了下来,但也只有那么一滴。
他的爱人孟吟被送进来,是因为他的监护人,认为他太混账,打架斗殴,拉帮结派,就是不爱学习,所以他的父亲和继母就把他送进来。
而他,因为太过痴迷于电影,整天都在看电影,看拍摄电影技巧的书,反正就是没有按照父母的意愿,在高一的期末考试中,考了倒数第一后,也被送进来了。
他们都是,父母眼里的坏孩子。
需要矫正。
这一矫正,把一生都葬送进来。
…
按常规剧情来走,季长安现在连十八线都算不上,他不是一个网红,任何一点演绎经验都没有。
助理都有好几个人,豪华房车也有坐着,开了香槟一个人在房车的沙发上小酌。
他的手机上有闻宴的行程,而且有闻宴的定位。
闻宴也知道,并且十分主动的,也给他装了定位。
闻宴那边刚开完了一场会议,就让秘书订去往南城的飞机票。季长安的开机仪式,他不会错过。
他给季长安找了最好的经营团队,打算把对方包装成一个大明星。
反正他现在也有资本和能力。
他坐上车时,给季长安打去了视频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他乐了,“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小酒都喝上了。”
“你让人备的东西很齐全。”季长安又抿了一口,有些微醺。
“满意吗?”
“满意,你在的话,可以就这么待下去。”
“没出息。”闻宴手点了下屏幕,“我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你可以让助理帮忙准备点吃的。”
“好,路上注意安全。”
…
高速公路会经过那片玉米地,仍然种着玉米,只不过因为是冬天,只有枯黄的杂草,和无数的玉米秆茬子。(68
穿过玉米地的一条修建的公路,就可以到学校。
开车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闻宴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双手交叠在腿上,侧着头看车窗外的世界。
树木干枝扭曲成暗夜里的剪影,车开过时,还能惊起数只寒鸦。
扑棱棱的飞起,他少年时期在这里狂奔时,也惊起过无数飞鸟。
他至今,还能记得,玉米味子,割到脸和手臂,混合着汗水的辣痛感。
该说不说,他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强大的。
比如现在,停车后,在看到远远的季长安时,他除了呼吸一滞,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毕竟现在得季长安,体型,服装,神态,远远一看,和那个畜牲差不多。
季长安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撩了一把额前的发,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吃东西了吗?”
开口,便还是他的季长安。
“飞机上吃过了,你怎么这么大啦啦地就出来了,你不怕记者看到吗?口罩也不戴一个。”
季长安皱起眉,天太冷,他不打算和闻宴在这外面多说。
“你已经在畅享我成为大明星的日子了吗?”一边牵着对方往里面走一边说。
“这不是必然的吗?江梵和我说了,你很有演戏的天赋。”闻宴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只是在看到一比一还原的学校和大铁门时,还是紧张地舔了舔唇角。
季长安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我没有说过我要继续拍戏,我只演这一部。”
“…”那种紧张和不安感瞬间一散而空,只到进入到房车里闻宴都还有种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的错觉,“你确定?”
“确定。”给对方倒了杯热水,“我又爱演戏。”
“季长安,我记得你前几天才告诉我说干一行爱一行。”亏他还有种为季长安找到人生目标的兴奋感。
“我现在确实很认真的对待。”
“…”闻宴泄气,捧着热水,整个人蔫了下去,“我以为,你一方面是为了我,另一方面,多少是真的找到了人生热爱。”
“我找到的人生热爱不就是你吗?”
耳朵不争气一热,闻宴恨铁不成钢,“别一本正经地贫嘴,我都已经把你工作室的方案弄好了,给你请了最顶尖的团队…你…”
“这样啊,当初还不相信我能演戏。”季长安乐得揉了揉闻宴的头发,“既然你都这么上心了,我当然要继续走下去,不过,我接戏,只接反派。”
“…”闻宴五官扭曲地看着他。
季长安低头笑了笑,“为了你,我做了好人正常人,在戏剧里,让我随心所欲地过一把瘾。”
“你老演反派,观众不喜欢你怎么办…”
“我又不要他们喜欢。”季长安一脸困惑,“你喜欢我不就够了。”
闻宴体会到了灌十斤蜜的快乐,不得不说,季长安这人越来越会说话了,“这样也好,捧个大恶人出来也不错。”
第73章 思想不正
房车里到底东西没有备全,季长安只是帮闻宴随意按了按腰,两个人在被子里亲昵了一会儿,便相拥而眠。
剧本,他看完,有没有看完。看完的是主线剧情,没看完的是闻宴的那条线。
但是所有的总是细枝末节地会提到,他也能大致猜到。
季长安把闻宴抱得更紧,他的人生里,唯一欠的,就是这个人,好像…怎么弥补都不够。
…
闻宴又一次梦到了高中时代。两个人在一起后,他经常会梦到以前。
总是会觉得心酸和不甘的想法,再在梦里,反而看得比较清晰。
周末,李智轩和闻馨会给他半天的休息时间,他一般都会和季长安去图书馆。
反正,他总能有办法约到季长安去图书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特殊不能再特殊了。
在图书馆里,他会拼命地刷题,几个小时,他会刷足整个周末的量。没办法,在闻馨家里,他总有很多事要做。
他埋头刷题的时候,季长安总是坐在他对面,压低鸭舌帽,不是看书,就是在玩手机。
图书馆里本来就不能大声喧哗,两个人就能相对坐一整天。
他刷题刷时间久了,刷到眼睛花时,季长安要么让他去卖两瓶水,要么让他给他找两本书。
有一天吧,他费了好大的力解完一个奥数题时,抬起头来没看到季长安。
闻宴放下笔转过去,穿着简单t shirt的少年就那样盘坐在地上,在专心致志地看书,手边还放了一摞书。
低着头,后颈凸出的骨头,清瘦好看。
他摸过去,低头看时,季长安刷地一下将书合上。他当时近视很严重,看不清楚。
现在眼睛好,不过是做了手术。
再看封面,是什么人际交往之类的。(69
闻宴随意地翻起旁边的一摞书里的一本,粉色的精致书皮,很招女孩子的喜欢。
是本言情小说。
闻宴合上书,坐在他对面,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看这些书?”
“想。”
“想?”闻宴抿了抿唇,少年时期的他,线条没有现在凌厉,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总是一副好看可欺的模样,不解的时候,会微微瞪圆眼睛,像一只无辜的兔子,“你想女孩子?”
那时候的季长安,他自己都不知道,有着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可爱和古怪,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喜欢某种意义上的欺负。
只不过他胜在天生的冷面脸,更具有欺骗性。
反正就是不说话,任由闻宴咬起了手指甲上的倒刺。
闻宴拿对方没有办法,“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凑近对方,身上干净的味道,钻进了季长安的鼻子里,他只要视线一注意,就可以看到漂亮的,纤细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骨感的脖子。
想咬一口。
“答应我的告白了,你不能想别的女的,或者男的。”
他伸手揪了一下,给闻宴掐出了红印子。
闻宴嘶地一下捂住了脖子,“你干嘛?”
像踩了尾巴的猫。
“有蚊子。”
“哪有蚊子啊…你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
“要是的话,我应该去看伦!理片。”说着,便抱着书站起来一一回归书架。
闻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很小声小声地问,“什么叫伦!理片?”
当时,心急火燎的他,只能看到对方冷淡的神情。在梦里,闻宴却捕捉到了对方唇边的笑。
对方低头,在他耳边,很小声小声地说,“朋友的女朋友。”
“…”
闻宴从梦里醒来时,耳边都还是这个片名。
他有些低血糖,撑起来反应了半天,才晕乎乎地拿起一个手机,输了第一遍密码不对,输了另一个密码,然后打开浏览器,输入了片名。
少年时候的他,除了和季长安在一起算是娱乐时光,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干活。他没有智能机,只有一个可以打电话的老人机。
现在才有机会收,当页面弹出来,男人把女人压在墙上,性感撩!人的红裙子可以看到半个饱满的雪山,一条大腿被男人勾起,可以看到蕾丝边的黑色底裤。
闻宴清醒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蠢了。
于是在季长安进来时,把手机封面怼到对方面前,“居然没发现,你高中时候这么野。”
季长安看了一眼,“你喜欢这个姿势?”
“…”闻宴拿回来又看了眼,然后刷地一下关掉,“季娇花,你的思想总是脱缰的野马,永远不在康庄大道上。”
季长安乐,“你不早就知道的吗?”
“…”五官皱在了一起,“这不是重点,你忘记了吗?这是当年你在图书馆,给我推荐的片子,伦!理片。”
“…”季长安略微回忆了一下,“所以呢?”
“青少年看这些东西你还…”闻宴语塞,然后咕咚咕咚地冒起了酸水,“你那时候就看了那么多漂亮性感的女人…”
“没有,都打码了的。”
“!!!”闻宴震惊地看着他,“你还看过没打码的?”
“嗯,不见看过,还摸过,还实操演练过。”他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呃…”闻宴清咳了几声,“你…当时…”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然后恍然大悟地看着季长安,“看那些言情小说,不会是想学怎么和我谈恋爱吧。”
季长安垂下眼弹了下对方脑门,“居然比我还迟钝,十年才反应过来。”
“那你学习能力也太差了吧,怎么谈成那样啊。”闻宴哭笑不得地吐槽。
季长安去热牛奶,闻言,道,“不是越拽越冷你越爱嘛。”
“你就不能学点温柔的?”
“那不都是男二吗?”季长安十分正经地说。
“…”
…
一直到举行开机仪式时,闻宴都还有些懊恼自己太年轻。
直到一个长相温润如玉的男人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你好,闻宴,好久不见。”
闻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季长安就从他身后出来和男人握在了一起,“你好。”
男人神色莫名地看了季长安一眼,手被对方握得生疼。
“你是?”闻宴问。
“我是荣华立啊。”
荣华立是谁?他们班没这个同学。
“冬令营,二中二班的班长。”荣华立提醒到。
闻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荣华立抽回被季长安握得生疼的手,“就是和这个神经病冬泳比赛的那个。”(70
第74章 闻宴给惯的
“你说谁神经病?”这是闻宴的第一反应,“他是我的爱人,我希望即使我们是旧识,也不要出言不逊。”
“是啊,不要出言不逊。”季长安在一边凉飕飕地马后炮。
“…”荣华立被怼得无话可说,这时江梵走了过来,“你们认识?”
“以前冬令营的同学。”当时闻宴参加冬令营的费用,是明老师支持的。
“那就有意思了,华立是我们的总摄影指导,大家一起早就吃过饭的,当时你们两个可没说认识。”
过年前…
“哦,因为我们是情敌。”季长安坦诚得恨不得一句话就把场面终结。
荣华立翻了个白眼,“以前是,现在可不是,我有未婚妻了的。”
“有未婚妻还上我金主面前来干什么。”
“老相识叙叙旧怎么了?”荣华立炸了。
“别…”季长安轻蔑一笑,“你看他这个样子和你那里算得上老相识。”
当时根本就和对方没说上几句话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暗恋他的闻宴多少有些,同情对方。
“季长安,你这张嘴…”
“既然已经有未婚妻了,就别懂什么歪心思,我们这里面的人,就是被骗婚的把名声搞臭的。”
“谁骗婚了啊,你…”
“不好意思啊,我家长安比较耿直不会说话,你别太在意。”闻宴知道,以季长安这个脾气,既然决定要怼你了,肯定就是不把你气到动手是不会罢休的,那样他就有理由把别人揍趴下了,“对不起哈,既然都在一个剧组,改天我请大家吃东西赔个不是。”
“我当时就是对你有懵懂欢喜,你不要有负担闻宴。”荣华立软和了下来。
“你想多了。”季长安见缝插针地就呛上去。
“你!”
“没事没事,大家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祝你幸福,新婚送请柬。”闻宴连忙灭火,“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改日再说哈。”
“还有改日?”季长安灵魂发问,被闻宴拉走了。
荣华立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对着江梵就是一通吐槽,“这个季长安,多年不见,脾气是越臭越硬越惹人厌,你知道吗?谁还没有过懵懂单纯美好初恋的时候,我就给闻宴递封情书,害还不算情书,就是一些做朋友啊的诗词,被这个家伙拦到了,当场就和我去比赛冬泳,害我整整感冒一个星期,差点被通报批评。”
江梵抱着双手,“ 他脾气这样,还不是闻宴给惯的。”直击要害。
荣华立瞬间瘪了,“害,长得确实,蛮好,成绩也挺拽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闻宴看上他什么。”
“看对眼了,还要什么理由。大摄影师,走吧,工作还很多。”江梵拍了拍他的肩,就意兴阑珊地走开。
荣华立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这才惊觉,江梵怎么瘦了这么多,戴着帽子,冬日穿得厚都看着瘦。
他和江梵不算是很熟,只是一起合作过对方的处女作,他还记得,以前经常有一个挺好看的高高瘦瘦的男人来探班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
今年他们已经提前过来做了好多准备工作,却始终没有见到。
难道已经分手了?
怪不得啊,情这一字,可以把人骨血都熬干。
…
“吃枪子了啊。”走到安静的地方,闻宴失笑地问,“我都不记得人家了,你还这么寸步不让。”
“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季长安看着他,“这样的人,很危险,娱乐圈中,你又是粗大腿,万一呢。”
“你这忧患意识倒很足。”闻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恍然大悟地说,“是不是李姨和刘姨批判你的那天你们就见过了,我说怪不得回家一副谁惹了你的样子。”
“没见过,只是当时知道了拍摄里有这个人而已。”
“我没想到你占有欲这么强。”闻宴看了看鞋尖,“你不是和我说,人家长得很猥琐吗?”
“猥琐。”顿了顿又补充到,“多年再见,更猥琐了。”
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闻宴抿了抿唇,眼底有些许小欣喜,两个人走到了学校的后山,闻宴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今天不算冷,接近春天,风已经没有那么刺骨了,可闻宴还是会被各种痛楚折磨着。
让他像一个老人,不得不在季长安的搀扶下找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季长安注意到对方嘴唇都疼白了,“吃点止痛药?”
“副作用很大,忍忍就过去了。”握住季长安的手,捏得紧紧的,他们这里的视线,刚好能越过学校,看到那大片玉米地。
季长安皱紧了眉。
闻宴擦掉了额头上的虚汗,手指有些抖,“我被他们带来这里时,没有多大的反应和意识,李智轩在学校办公室拽着我的头撞到了门上,我那几天都是恶心,头疼,想吐,晕乎乎的,连明老师到家里来,我都没有什么反应向他呼救。”(71
季长安没吭声,只是抬起手,把闻宴圈在了怀里。
“要不然,我早跑了。”闻宴眼睛晶亮,“你和我提分手的理由,我压根不信,我都打算好了,跑,去找你的,可是命运捉弄吧,被堵在了学校里。”
“跑…”
“我也有逆骨的。”闻宴沉默了一下,“在这个学校里,我看到江梵和孟吟两个人的扶持,我就不恨你了,只是更想你了。”
季长安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然后低低笑了两声,“傻。”
…
江梵围着他造的这个学校,一直走一直走,从一楼走到顶楼,从食堂走到活动中心,从宿舍走到禁闭室,他好像不知疲倦,走到最后,还是来到了顶楼,看着灰黑的天。
学校不大,四周都是高耸的铁栅栏,闻宴成功逃跑出去的后来一段时间,还会通电。
他也和孟吟拉着手逃跑过,摔了下去,荆棘遍地,皮开肉绽。
“阿梵!”江梵一惊,回过头去,穿着灰白条纹的孟吟站在他身后,向他挥手,还是稚嫩的少年模样,有些黑,有些瘦,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怎么回来了啊,不该回来的啊。”
江梵看到对方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搭在铁锈斑斑的围栏上,向下看了一眼,浮夸地退后了几步,“好危险的,离远一点。”
“不危险。”他笑了笑,对着虚空说话,“下去了,反而能去找你了。”
少年人惊了,瞪圆了眼睛,然后憨憨地一笑,梨涡很漂亮,“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啊,好好生活啊,我解脱了。”
江梵愣了好久,才哑着声音开口道,“对不起…”
他没有告诉闻宴的是,他对不起孟吟。两个人携手走过苦难,却撑不过繁荣。处女作的大火,激起了他的野心,他想站稳脚跟,所以他开始藏着孟吟,一点点的忽视,到最后,孟吟把他拽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
第75章 无人救他
其实…他回去把孟吟从浴缸里抱出来时,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那天,是他们离开青志管理学校的纪念日。
江梵说完对不起,他看到孟吟仰起头看天,他很瘦,少年时期更瘦。
“说对不起干嘛啊,你都已经有很好的,新的生活了,就好好继续过下去,阿梵,我已经没了,就过去吧。”
“假的,都是假的。”江梵抬手抵住额头,“绝对是假的,你也是假的,这只不过是我,一直在找的借口,你恨我的,孟吟,你一定很恨我,所以你才会自杀,你才会死在我面前…”
“你知道的啊,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恨你的。”江梵听到孟吟笑着说。
江梵放下了手,眼眶红得随时可以落下泪来。
燕声,他们的那个生活老师,钟意的是白净瘦弱好看的,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所以少年时期,瘦黑得像个刺儿头的孟吟,绝对入不了燕声的眼。
孟吟,的长相,是带着男孩子特有的率真帅气和好看,叛逆,但是待人真诚,义气,带着男孩子少年期的张狂肆意的野性的美。
他远没有他们那样的精致俊秀,但就是看上去踏实,可靠,让人舒心。
可是不符合燕声的口味。他比他先提前一个月进入这个学校,因为叛逆,抵抗,他挨了不少惩罚,但是远没有经历肮脏恶心。甚至在学生里混得风声水气,他的义气,让很多人都愿意依靠他。
江梵…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挺自私的人。
他沉迷于电影,从里面,他看到了世间百像,他的家庭,其实支持不了他为了梦想不顾生活。
他很聪慧,就像他挑演员眼光很准一样,他一眼就看中了孟吟。这个人重情义,别的学生都信任他,而且他有逆骨,他绝对,绝对能够带着他一起逃。
刚好,他也喜欢男孩子。
所以他和孟吟相交,用六分真心换了孟吟的全部真心。
一切变味的,是他生病发烧的那一晚,燕声以照顾他为由,让他留在了医务室,孟吟也要留在那里,还被燕声找了各种借口,甚至罚禁闭弄了出去。
那是一个让人恶心反胃的夜晚,男人冰凉的手像蛇从身上滑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天亮的时候,燕声甚至还挥起手中的照相机,“你爸妈说你不是想拍电影,我拍得不错吧。”
他笑,“乖乖听话,我知道,你也喜欢男孩子,我可比那个又黑又瘦的野小子好多了。不乖的话,”男人皱眉一笑,“你说,这些当钙片怎样?”
江梵屈服,可是燕声玩得越来越变本加厉,甚至极其恶心变态。
他没有办法,跪在地上求他,求燕声放过他。(72
男人翘着二郎腿,双手合掌放在身前,闻言轻蔑一笑,“不行,最近没有什么比你更让我舒心的了,这一届的孩子,还是你最水灵。”
“闻宴呢…”他望着男人,“那个,新来的,他比我…好看…”
“他还在过敏,一身的疹子。”
“他故意的!”为了求生,人就会堕落成邪恶的一面,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燕老师,闻宴他故意,存着很多芒果,哪怕腐烂了的,他就是故意让自己过敏。还有,他还会捉虫子放在自己身上咬…”
“哦?”燕声坐直了身体,“那就有意思了,真乖,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他现在那一身都流脓了,还得是你啊。”
江梵绝望了,他瘫坐在地上,“老师,我会死的…”
“乖孩子,老师那么爱你,你怎么会死呢?不然你看,这四周的孩子,老师有的已经厌了,有的,实在是…唉…”
“孟…”他哽咽了一下,“孟吟呢…”
“他?那小子又黑又凶的…”
“可是这样的滋味,您一定没有试过。”江梵抿了抿唇,“又凶又烈的豹子,被拔了爪子,变成猫…一定比我们这种…”他说着,眼泪刷刷地流,“有意思…”
“我可以帮您,您放过我…”
回忆到了这里,江梵已经无法呼吸,对于孟吟来说,他其实是比燕声,更加恶心的刽子手。
“我知道是你让那个王八蛋找的我。”江梵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少年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
少年笑得神采飞扬,“你那天夜里,我跟着去了,我在窗户外面听到了。”
“你是假的,你只是我的幻觉,你怎么可能知道…”
江梵看到孟吟来到了栏杆边,向下眺望,“不知道的话,我为什么会自杀啊。”
声音很轻,让江梵面白如纸。
“燕声宿舍外,有监控的,他也知道我在那里,你可以去监狱里问他啊。”
“不可能!”江梵尖叫着后退,“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孟吟悲鸣地看着他,“我爸妈不爱我,你爱我,尽管你没有那么爱我,但是我还是…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我皮糙肉厚…”
随着他的话语,江梵记起了孟吟那一身惨烈的伤,因为他足够野,足够强悍,燕声的手段就更加恐怖…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我是假的啊,我说的,不过是你心里想的罢了。”孟吟摊手一笑,“你有心理阴影,所以后来在一起后,你知道的,我也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愿意在下面的,我是疼惜你啊,江梵。”
江梵泪流满面地看着虚空,坐在了地上。
“可是你呢,后来嫌弃我土气,一身流氓气,你越来越不喜欢我出现在你的面前。除了你的处女作,你再也不许我到过片场去看你。”孟吟的唇角弯成了悲凉的弧度,“我把你从阴影里拉了出来,却无人救我啊…”
无人救孟吟啊…
…
江梵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他想要挑下楼时,被季长安一把扯了回去摔在地上。
手掌擦下了一片血肉,火辣辣的痛楚,总算让他清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四周围满了人。
“江…江导,您怎么了?”他们关切地看着他,甚至闻宴在最前方,“我已经打了120了,你要不要先看看心理医生。”
“不用了…”他喘息着抹掉了泪水,他看见人群背后,变成成人模样高瘦沉默的孟吟,拿着一把刀,对着他笑着,划了手腕。
眼里布满惊恐,他推开人想走,却看到了季长安。
那个人看人的眼光很冷,冷到能看清一切肮脏。
第76章 挺活该的
江梵忽地就冷静了下来,喉咙干哑,像是疼到能泣出血来。
他躲开了季长安的视线,转而看向闻宴等人,闻宴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是…听到了什么的。
“就是有点,沉迷了,没事,大家都散了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整个剧组的人都再关切几句,还是离开,明天就开拍,他们有很多事要做。
“你还是别在这里了,你情绪不太对。”闻宴开口道。
“没事,我有分寸的,闻宴,你和季长安先下去休息吧,他的戏份很重。”江梵额角都被汗濡湿了,一额头的冷汗。
“好,那你注意点,走吧,长安。”
“嗯。”
季长安和闻宴走在楼梯间,严格来说,青志的硬件设施还不错,可能是地理位置原因还有冷灰的色调观感,让这里总笼罩着一层阴霾。
“你当时在这里和江梵他们关系很好?”
“也不算。”闻宴回答道,“我在这里待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因为是室友,而且,孟吟他们帮过我。”(73
“那你觉得江梵怎么样?”楼梯间并不宽敞,两个人并肩而行时,总会有肢体接触,闻宴以前在这里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根本不敢单独一个人行动,他害怕,害怕突然被燕声带走。
可是现在他早就从那里走了出来,
当时他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察觉到了燕声目光的不对劲。他很聪慧,对危险的灵敏度很敏感。
当时宿舍是四个人,另外一个男孩子,沉迷看书,很孤僻,谁都不搭理。他只能向孟吟和江梵寻求帮助。
“江梵…他其实人挺不错的,看上去温温和和的。”闻宴看了看有些岁月痕迹的墙面,“但是我和他并不亲厚,不然,我们不会一直都没有联系。”
“我倒是和孟吟有些联系,可是在从他那里听说到江梵拍了电影很成功后,联系,就渐渐断了。”闻宴顿了顿,“不是出车祸江梵来医院看我,我根本不知道孟吟已经去世了。”
“嗯。”
“怎么突然问这些?”闻宴看向季长安。
江梵在楼顶上一个人抓狂发疯,吓到了所有人,一部分在下面弄遮垫物,季长安腿长,先爬到的顶楼,他还没靠近时,只能模糊听到,闻宴,比我好看…
他顿下了脚步,冷眼旁观着,江梵语无伦次地道歉,拼命地重复都是假的。
“就觉得江梵这个人,挺活该的。”他勾着很冷的笑,眉眼冷冽地嘲讽道。
闻宴略微地惊讶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在两个人下到一楼时,才开口道,“说来,其实,我也曾模糊地感受到,江梵,其实不愿意孟吟他带着我挨着他们的。”
“嗯?”
“我当时,看得出来他们在暧昧,全当是占有欲吧。”闻宴不是傻白甜,他逃跑企图撞车自杀那次,是燕声彻底疯狂,不顾他一身的疹子。
后来他也逃了出来,知道他自残躲避的,就只有江梵和孟吟。
只是闻宴想,他早晚要和燕声扯破的,拖不了多久。他也没再去深究,人性的恶,尤其是在那样的绝境下,是经不起任何蛛丝马迹的打磨的。
“哼。”季长安冷哼了一声,给闻宴围好了围巾,“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刚我就不拉他了。”
“那是一条命。”
“我没有推他一把,是我最大的仁慈。”
“季长安…”
“我知道,尊重生命,尊重底线。”季长安摸了摸他的头,“你一会回去,多去医院检查身体,工作,钱我会省着点花,不用那么拼命。”
“说得像是我快要破产了一样。”闻宴睨了他一眼,“你要拍戏,就好好拍戏,还有…我希望,你看到那段时间的我,看到的是我的聪明,不要太被过去束缚,走火入魔,我已经走了出来了,明白吗季长安。”
“我知道。”
“真知道假知道?”
季长安停下来看他,挑眉,“闻宴,你问题好多。”
“居然还敢嫌弃上我了。”
“没有。”捞过闻宴的腰亲了一口,丝毫不管有没有人拍到,“你男人,叫娇花,不叫娇弱。”亲完,手指抹掉了闻宴唇角的晶莹。
闻宴脸一红,“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是弱,一个是精贵,但是好看。”
“噗嗤…”闻宴没忍住笑出了声。
季长安把闻宴送上了车,嘱咐司机几句之后,闻宴拉住了他的手,“有事找助理,我一个星期后再来看你。”
季长安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
都是找的少年期的新人演员,江梵在这上面花的心思很足,季长安见到扮演闻宴的那个少年演员时,都有些许惊讶,不是五官像,是气质很接近。
他这个时候抽空看了一下江梵,他对着孟吟的那个少年演员,神情很复杂。
怀念,悲痛,愧疚…
剧本都不是用真名,全是化名,有意思的是,闻宴的这个原型,在电影里,叫江宴。
而江梵叫闻梵,孟吟只是把吟换成了寅。
还以为只是单纯地换姓,但是季长安却咂摸出了不同的滋味来。
剧本进行到三分之一时,才会出现闻宴的事情。
前面的部分,大都围绕着主角。
这所管理学校,不把学生当人,确实有很多孩子太过叛逆,但是禁闭,电击,甚至还有用绳子绑着用鞭子抽的,各种体罚,让人瞠目结舌。
季长安扮演的燕声,就是畜牲一样的存在。
有很多的镜头,都是他戴着的眼镜的光,落在某个漂亮白皙秀气的孩子身上。
有男孩子,有女孩子。
为了保护少年演员,电影用的都是暗示镜头。
比如某个被体罚的姑娘,搭上了他的手,进了他的宿舍,出来时季长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掩门时,能看到破碎的衣服。(74
某天,在拍摄完燕声对江梵这个原型伤害之后,季长安看到江梵在给演孟吟的那个演员讲戏。
讲完以后,那个演员还不肯离去,江梵只是点上了一根烟。
季长安把玩着自己的腕表,悠闲地走了过去,一副气定神闲但是眼淬毒汁的衣冠禽兽的模样,当场把江梵的烟和打火机吓脱了手。
演员帮江梵捡起了烟,想重新帮他点一根,江梵推开,“你先回去休息吧。”
等演员离开后,季长安坐在了旁边,翘起了二郎腿,“我查过资料,孟吟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最重的,可是,剧本里却没有。”
“我…不想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
“我,的口味,明明是白净瘦弱的,怎么会,瞧上爪子都是泥的野猫呢?”
第77章 你恨我吗?我爱你
江梵神色僵了僵,“你毕竟不是他,你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长安乐了,他坐直了身体,看着江梵,“你是一个导演,对演员说出这样的话吗?”
江梵闭了闭眼,选择沉默以对。
“是我不是他,还是心中有愧,谁知道呢?”季长安整理了一下衣摆,站了起来,“毕竟,我又不是导演你。”
季长安说要,也不等江梵回答,就径直离开。
江梵闭紧了眼,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又看见孟吟坐在他旁边,身体懒散地陷在椅子里,穿得很朴素,白t水洗牛仔裤。
是成年时的孟吟。
高瘦挺拔,甚至比他还要高。肤色比起少年时白了些,但是仍然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漂亮。
学生的纵火,让青志被曝光在大众面前,是闻宴离开后三年的事情。
他们也刚好要从这所学校离开。
江梵仍然固执地要学导演,不肯依从父母的要求去读职校,有了二胎的父母告诉他,他已经成年了,便让他收拾行李去打工,不想再管他。
而重组家庭的孟吟,自然也是收拾行李离开的。
他们相伴着离开,他在横店里摸爬滚打,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少年,能有什么钱。
所以他们的日子,是靠孟吟在车行里,不管是寒冬还是夏伏,匍匐在车底,一身油污,一个螺丝一个螺丝地俢出来的。
所以孟吟有很漂亮的肌肉线条,但是上面也全是伤。
其实,穷苦的日子,反而比较幸福…
“你恨我吗?”江梵知道只是自己的幻觉,他还是想问。
孟吟仰着头看天,夜里很冷,“我爱你。”
“你要是爱我,你就不该自杀…”
孟吟轻轻笑了笑,“你倒恨上我了。”
“你可以再等等我的啊,我告诉你,我拿了最佳导演,我就可以有很长很长时间来陪你的,孟吟…我们可以,可以有比闻宴还要幸福的人生的。”江梵抓狂地抓着头发。
“害…”孟吟笑出了声,“你想怪谁就怪谁吧,反正我已经死了。”
死了…
冰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死了啊…死了啊…”
“嗯,我选的刀不够钝,所以你看,我的手腕都划烂了。”
江梵还没有反应过来说什么,刚刚还漂亮结实的小臂伸到了他面前,血肉翻卷,一刀又一刀,深可见骨,粘稠的血,滴到了他手上。
“啊!”江梵惊恐地弹跳了起来,椅子被推翻,骨溜溜地滚了一地。
他惊魂未定,孟吟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远处打扫的工作人员,错愕地看着他。
…
闻宴看了眼季长安的消息,又看了一下助理发来的消息,知道季长安拍摄一切顺利,他也就安下心来。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都已经进入了初春时节。
季长安那里很顺利,可是整个剧组的拍摄并不顺利。
甚至有传言说闹鬼,因为导演总是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然后一副惊恐未定的模样。
这个学校,当年的纵火,死了十个学生五个老师。
所以有人说闹鬼。
闹鬼是不可能的,是有人心中有鬼。
看了看日程安排,很快就要到他的戏份了。
看江梵这副走火入魔的模样,闻宴也有些担心季长安。
所以他选择加班,提前把事情处理好,好去看看季长安。
他处理文件时的自嘲地笑了笑,可怜他年纪轻轻,一副身体却像五六十岁的一样,气温已经回升,春天也来了,空调也开着,他却时常还是会觉得疼痛。
闻宴有时候还是会悲观地想,他不知道还能陪季长安多久。
他想长命百岁。
直到猩红的液体滴落到文件夹上时,闻宴惊魂未定地抽纸擦去,秘书在一旁看到了也急忙帮他处理,直到闻宴的鼻血止住,秘书才说:“董事长,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也要适当地休息一下,要注意身体,不然季先生要担心的。”(75
闻宴看着白衬衫袖口的血迹,“马上就处理完了,然后我要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就要辛苦你们了。”
“您已经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好了。”
闻宴点头,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袖口的血迹。
…
燕声最近的注意力被新来的那个学生给吸引到了。
那个学生刚来时,头上还缠着绷带,一张脸哦,连点血色都没有。
神情很呆愣,看上去,格外想让人心疼。
比如现在,在食堂里孤独地吃饭时,也很招人。
这所学校,都是替家长们管理顽劣的,难以管教的坏孩子。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只是碰到了,比较糟糕的原生家庭。
本质是乖巧的。
乖巧…孤独,这就意味着他很好下手。
燕声暗自观察了几天后,某一天晚课下了,他以有家长要见闻宴为由,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有单独的办公室,在走廊最角落,拉上窗帘,可以遮住后山的青翠。
他扶了扶眼镜,在闻宴坐后之后,关上了门,又拉上了窗帘。
他听见那个少年镇定地问他,“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我姨父他呢?”
燕声开了灯,不知道为什么,他办公室里的灯,总是格外昏暗。
他坐在少年面前,“他留了点东西,就先离开了,闻宴是吧,最近生活还习惯吗?”
“嗯。”
少年在强装镇定,瞧,小脸都已经害怕得煞白了,却还是故作镇定。
真有意思,他最喜欢看,毛绒绒的兔子,无力挣扎了。
他伸手去拉住少年的手,少年却猛地站了起来退开,椅子划拉的刺耳。
“老师,你干什么?”
燕声撇嘴轻轻笑了笑,“我是你的生活老师,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可是,我没有生病。”
“预防嘛,这是必须的,我们学校,始终把学生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不给我检查的话,也是违反校规,违反的话,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燕声看着闻宴,眼镜折射着光,“比如,会再延长学期啊这类的。”
他看到少年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地点下了头,他终于拉上了手,瞧这皮相和骨相,比叫江梵那个孩子还好看。
他撸起衣袖想仔细看看时,却看到一手的疹子,红肿骇人,甚至有的还破皮流血了。
他震惊…
“cut!”江梵的一声,把电影的场景拽入了现实,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还面色铁青地抓着少年演员的手。
“季长安,你的情绪不对,燕声应该是意外,可惜,还有没有如愿的愤怒,不是你这种疼惜的愤怒!”
第78章 幻觉
连续多日以来精神折磨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江梵狠狠地将对讲机一摔,“演得了就演演不了就他妈给我滚蛋!”
吓得和季长安演对手戏的少年演员都抖了抖。
季长安回过神来,他松开了手,改成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没事,不用怕。”
然后转而看向江梵,“对不起导演,刚刚我失态了,可以继续。”
“继续什么?你以为自己很行。”江梵冷冷地笑了笑,然后安排到,“下去调整一下,我们先拍下一场。”
“下一场演员,就位!”
季长安也没再僵持,他只是扫了江梵一眼,摘下了眼镜退开。
季长安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他的手有些抖,深呼吸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一瞬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那人人渣,还是旁观者。
他不得不再次赞叹,江梵挑演员的眼光很好,妆化得也很逼真,至少撸起袖子那一瞬间,白皙的皮肉密布着可怖红肿的疹子,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尽管,知道闻宴要在那样的情况下保全自己很难,剧本他也提前一天背好,可是真正呈现在眼前时…
季长安甚至想把自己给捅了。
因为,他现在就是那个恶人啊。
天气逐渐回暖,枯枝已经冒出了新芽。
是闻宴的电话把他拉进了现实,闻宴那边的声音带着笑,“下个星期就来看你,开心吗?”
季长安温柔下了眉眼,“很高兴,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那么多营养师,而且刚从医院体检出来,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偶尔加班,也只敢加到八点。”
“还敢加班?”
“没有办法啊,想多有点时间来看你。”闻宴坐在车里,司机在前面开车,他浅浅地笑着,“你的助理告诉我,你最近和江梵冲突有点多。”
“嗯。”季长安抿了抿唇,“看不顺眼。”
“你是一个演员啊…”
“我可是带资进组的,我不需要害怕他,大不了你换一个导演。”季长安神色很冷,“不过不行,我觉得这电影他必须拍完。”(76
“他不重要,你才重要。”闻宴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助理说,你今天有点…”
“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闻宴。”他仰头,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把什么咽了下去,“我可以调整好。”
闻宴张了张嘴,他知道,季长安固执起来,谁也劝不过,更何况已经拍到现在了。
他车祸那场戏…
“我相信你,毕竟…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天,要你来撑。”
季长安终于舒心地笑了笑,“我可不会当总裁,经商一点也不会,我们会破产的。”
“难得你终于觉得有一件事是自己无法完成的。”
和季长安大概聊了半个小时,他才挂断电话。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区时,他说他要走走,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闻宴穿着规整笔挺的西装,独自一个人走着。
别墅区的环境很好,夜里走过的所有地方,都会有一盏灯。
有些住户在遛弯,消食,遇到闻宴的,有的是不认识的冷漠走过,有家邻居也是经常照面却连点个头也不会。
但是有的会热情地打招呼,询问着闻宴下班了。
甚至有个看上去很古板的老爷子,还问闻宴,怎么这么久不见季长安了。
得知季长安只是有事外出,老爷子也是真心地为闻宴放下心来。
人生百态,闻宴以前的人生,短短二十多年,能遇到的恶都遇上了。
现在他很幸运,他身边,有太多善良的人。
别墅太大,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些冷清。但是一开灯,到处都是温暖的灯光。
是季长安一手操办的。
冰箱上,还有着对方留下的便利贴,提醒他每天至少喝一杯牛奶,吃一个鸡蛋,什么时候要吃什么药。
每天都会有煮饭阿姨提前把饭菜做好,备着,季长安选的煮饭阿姨很地道很认真,总是会让闻宴到家就能吃上饭,而自己已经离开不会打扰到闻宴。
闻宴认真地把饭吃完,起身收拾碗筷时,膝盖…或者是其它地方,总之是骨头一瞬间疼得他泪眼模糊。
…
收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场务吩咐人收拾工具,江梵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发呆。
那个饰演孟吟的少年过来了,“江导,我这场戏演得怎么样?”
眼神再真诚,还是掩饰不了欲望。
想红的欲望,他再熟悉不过,曾经他的眼里全是。
“小李演得很不错。”
“我明天…的那场戏不太懂,一会可以到导演的房间里向您请教一下吗?”
江梵沉默地看着他。
那个演员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难道他会错了意了?可是明明江梵对他很有好感的啊…
“是我太唐突了,导演可能已经很累了,我……”
“可以,带上剧本。”
“好的导演。”演员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便回去了。他可能会洗个澡,甚至懂事的,还会提前扩张好。
他为什么这么懂?
他新作一炮而红之后,接下来拍的戏,有很多新演员,他们都非常想勾搭这位新锐导演。
“你想把他当我的替身?”那个声音又响起了,江梵扭头,孟吟又坐在了他旁边,这次的孟吟,穿着一身车行维修工的深蓝工服,袖子挽起,手臂上面布满黑乎乎的机油。
甚至脸上也是,他手上还拿着扳手。
“不是,你不是要我开始新的生活吗?”江梵对着自己的幻觉,“这么久了,该有的缅怀,痛苦,我已经试遍了,我现在已经不人不鬼够了,我会开始全新的生活。”
孟吟只是笑,不说话。
江梵深呼吸几下,“我当年一个别人都没有碰,哪怕他们已经爬上了我的床我都没有碰,你不应该想那么多的。”
孟吟咯咯地笑出声,“你不人不鬼这么久了,总算找了这么多理由为自己开脱了啊。”
“对,孟吟,拍完这部戏,是我对你最后的告别,以后我会去看心理医生,我会重新生活,这些幻象,都会通通不见。”江梵沉沉地看着孟吟,“你既不恨我,还爱我,又总是在告诉我,让我开始新的生活,我会完成你的遗愿的。”
“你不说了吗,这些都是幻觉。”孟吟侧着头看着他嘀咕着,“不恨,爱,都是你的幻觉。”
第79章 活着错看,死了依然错看
“…”江梵一时反应不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他盯着孟吟看,越看,他越觉得真实。
脊背发凉,这世界上从来没有鬼神这一说,他在心里劝说自己,强装镇定。
“我还以为,不怪,不恨,宽容,你会更愧疚。”孟吟笑了笑,“我活着的时候错看了你,死了还错看你。”
寒气直逼脑门,江梵这才发现,四周安静得可怕。(77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因为拍摄需要而架起的摇摇晃晃的灯。
一定是他的幻觉过重了,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到倒呼凉气,偏过头,那个孟吟还坐在他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
“我妈,不要我,和我爸离婚,她走的那天,只给了一根棒棒糖,就坐上了轿车离开。我爸呢,离婚的当晚,他就带来了一个女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不过半年,他们的龙凤胎就出生了。我打架斗殴,他一开始的时候会捶我,后来,请家长也不去,被老师堵到家里后,他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皮糙肉厚,混不劣,就好像野草,在那里都能活,所以都觉得我无所谓。”
“后来啊,我在这里遇到一个人,他会把他的吃的分给我,他会时刻地跟着我,他会表现得很喜欢我,离不开我的模样,他对我很好,他偷偷给我表白,说爱我。”孟吟把玩着自己的扳手,“第一次有人那么在意我。”
“我知道他遭遇那种情况时,我很心疼他,我恨不得代他受,但是在我听到,他让那个畜牲来找我换换口味时…我还是会难过…可是我看到他那么无助地在那里,哀求着,恳切着…我贱啊,我选择理解他为了求生的无可奈何。”
“那天他回来以后,一直在我怀里哭,后来发了好几天高烧,一直在说对不起。”孟吟眨了眨眼睛,“我原谅他。”
“其实畜牲第一次找上我的时候,我想过和他同归于尽,但是我打不过他,被折磨得很惨。那个人甚至把黑板擦塞到了我的下面…”
孟吟的笑容终于褪去,眼里含上了泪花,“我昏过去,醒过来,他哭得眼睛都肿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后来啊,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开始的日子很苦,夏天的车底能热到让人眩晕,冬天手疼得没有办法。可是很幸福。”
“他有心理阴影,不愿意在下面,我可以。他要当导演,基本的生计无法维持,我可以。反正我没有他那样的学识。但是我很幸福,我们一起治疗,一起走出阴影,一点一点地把生活过得好。可是啊…”
孟吟突然放声大笑,“可是我没想到,在他成名后,我的幸福就全成了他妈的扯淡。不再过节,不再亲昵,甚至嫌弃我到片场,我身份不够,品味不够,还是同性,所以不再和我在大街上亲吻,牵手…”
“我最常一次没有见他,有半年。”
“我说,我病了,他说,你身体看上去很好。”
“我说,我有抑郁症。”
“他说,孟吟,别开玩笑了,我们那么难的时候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怎么抑郁。”
“他让我别作了,等等他,等他爬到上面,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所以别过问他今天和那家名媛吃饭,别在意那个新人演员已经亲上了他的脸…”
“所以我选择了自杀。”孟吟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江梵,眼睛里流着汨汨血泪,我向你求救我的,江梵,我他妈向你求救过的,你要是肯放下你的酒宴,早点回来看我,你来得及救我的。刀子划破皮肉,很疼啊!真心被践踏,很疼啊!”
“可是你现在在说什么,你要找替身,你居然敢…”
江梵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孟吟的脸在扭曲,血泪流了满脸,四周冷风冻得刺骨,他看见孟吟举起扳手,狠狠地向他砸过来!
“啊…”剧烈的痛楚,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糊住了眼睛,
“导演,江导!快叫医生!快拿医药箱和毛巾过来!”
等毛巾堵住了头上的血洞,江梵都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来,他的四周围满了人,“对不起导演对不起!”
一个工人不停地向他道歉,他垂眸,这才看到地上有一个带血的扳手,他们搭着的摄影棚,这个工人刚刚在检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一阵恍惚,扳手就掉了下去,本来坐在另一边的江梵,突然就瘫坐在下面,被砸中了头。
江梵全身都在发抖,手冰得像冰块。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被抬上了担架。
…
一直到闻宴一个星期过来探季长安的班,江梵才从医院里出来。
本来消瘦沉默的人,眼下更是苍白的像只鬼。
看到闻宴,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就戴上了鸭舌帽转身离开。
闻宴也不是很在意,他才走几步,季长安就从大门那里出来了,他特意换下了一身酷似燕声的服装,来见的闻宴。
随着他拍戏越深,他越来越明白,闻宴可以不在意,他不可以不在意。
“瘦了。”
两个人见面的一瞬间,异口同声地说。(78
其实,距离上次闻宴离开,一个月不到。
“演员不好当吧,那有在别墅里喝燕窝好啊。”闻宴调侃他。
觉得闻宴的手有些冷,季长安把人牵到他的房车里,“别给我提姓燕的。”
“魔怔。”
“嗯。”承认得坦坦荡荡的,“最近是没好好吃饭吗?”手指细瘦,筋脉清晰可见。
“我突然有点,不想当董事长了季长安。”闻宴抱住了季长安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很疲倦的模样,“好累,想好好休息,想只和你谈恋爱,什么都不用做。”
“那就不用当了,崔华英留给你的,给你好好生活一辈子了。”
“可是,怎么护着你…”
“大不了,就不拍了。”季长安捏了捏他没有什么肉的脸,“我厨艺不错,开家小饭馆,你坐在前台嗑瓜子收银,我负责做菜,再请一个小工就行。”
闻宴乐了,“我养你,是别墅燕窝,你养我,是小饭馆和瓜子啊。”
第80章 你记错了吧
“怎么?终于觉得自己亏了啊。”季长安难得好心情,眉眼带上了笑。
看上去高冷的人,其实笑起来很温暖。
闻宴看得有些恍惚,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头浅浅地笑了,眼眶有些润,“亏大发了。”
“觉得亏也没办法,已经赖上了。”季长安看着人瘦削的下巴尖,“干脆,我以后,就专心当你的厨子,自己喂肉一点。”
“好啊。”闻宴应下,“对了,你下午是有戏吗?”
“嗯。”
“这江梵刚从医院出来,就要拍吗?”闻宴有些疑惑,“他那天,怎么会被砸到头了?”
“不知道。”季长安显然对江梵毫无兴趣,“心里有鬼,报应不爽。”
“啊?”
“他要是真的对孟吟无愧,现在就不会害怕。”
“其实他们当时感情挺好的,也确实看得出来,江梵喜欢孟吟的。”
“喜欢并不代表没有亏心事。”季长安看着闻宴,“江梵要是死了,你不许为他难过。”
“呃…”闻宴失笑,“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肯定他一无是处。”
“不需要证据。”
…
明明已经是温暖的春天,学校四周,万物复苏,也开满了花,应该是秀丽的美景,却因为树林过于森绿,让这群灰色建筑物没有一点生机。
燕声打着饭,他看着那个少年皱紧了眉看着自己的餐盘。
学校会供应水果,学生自己挑选,芒果被剔除了。
燕声很满意,他很喜欢这样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他走了过去,坐到了三个少年的对面。
叫孟吟的那个野孩子,眉骨上还贴着创可贴,那是昨晚,反抗得太激烈,被燕声扯着头皮磕到了墙。
命贱就是命贱,连血都没有。
孟吟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东西,他坐着很艰难,嘴唇和脸都是煞白的。
江梵和孟吟坐在一边,闻宴坐在江梵对面,燕声就坐在闻宴旁边。
江梵和闻宴怔愣了一下,都喊了一声燕老师好。
“你们好,都多吃一点嘛,看你们几个瘦得。”燕声把自己盘子鸡腿夹给了孟吟,又给江梵夹了块红烧肉,然后,把那个金灿灿的大芒果,递到了闻宴眼前,“听说闻宴同学很喜欢吃芒果,可惜了,学校以后不会再进了。”
少年时期的闻宴,再怎么聪明冷静,在这一刻,还是有些僵硬,攥紧筷子的手指,骨节发白。
“不过没事,燕老师那里有很多,今天晚上,去燕老师那里拿。”燕声没等闻宴回答,话风一转,“不过老师也可以帮你送过去,对了,我记得你们三个好像是一间宿舍的,另外的一个同学,生病回家了,正好,老师给你们三个都带,随便,辅导一下你们的功课。”
死寂,一片诡异的安静。
食堂,本应该是嘈杂的地方,但是这里,学生都麻木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所以这刻的安静,就多了很多意味不明的滋味。
孟吟率先打破了安静,“谢谢燕老师。”
“不用谢,孟吟到我们学校来了以后,变乖了很多,老师现在,很喜欢你。”
“燕老师,下午下完课,我过去找你拿,谢谢您。”
“啊,这么懂事啊。”燕声勾唇笑了,“我很喜欢懂事的孩子,那就这么说好了,老师先走了。”镜头从燕声的背影拉到三个少年的脸上,大家都是隐忍而又克制的,但又各怀心事。
燕声在办公室里哼着歌,他吩咐人往闻宴他们的宿舍里装了监控,亲眼目睹过,少年捧着芒果啃着,汁水烂在了白皙的指尖缝里,秀雅安静的少年,却大口大口地啃着。
看得让人…想让他啃得更多。(79
闻宴不想拖累江梵和孟吟,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做心理建设,一会会发生什么,他大概也能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他反复地在本子上写着季长安三个字,最后一笔,力透纸背。
他去了学校花园里,抓了一块石头,慢慢地往燕声的宿舍里走去。
学校的校长,是燕声的姐姐,他本人也是副校长兼任生活老师,所以他的宿舍,在的地方很安静。角落里,谁都不会过去。
等闻宴终于走到燕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
闻宴还没走到门口时,孟吟从里面出来了,他关上了门,姿势僵硬,和闻宴四目相对。
走廊的灯光,昏暗得不像话。
“孟…”
“燕老师已经睡了。”
燕声这个人为了长命百岁,不是日日都要折腾这些孩子,找上一次,也是折腾够味,不会多来。
“我们回宿舍吧。”孟吟冲着闻宴笑了笑,然后向他伸出了手,“你扶一扶我吧。”
闻宴走过去扶起了孟吟,夜里,孟吟灰色的校裤,在臀部处,好像黑色的液体,在濡湿。
在两个少年相互搀扶中,镜头拉到下午时,孟吟自己走进了燕声的宿舍。
“傻孩子,你这是到老师这里来献祭?”
宿舍门关着,听到少年痛苦的闷哼声。
男人笑得很扭曲,“你知不知道,是你的那个小男朋友,江梵,他让我找上你的!他说,让我换换口味!”
“我…”
“知道。”
“cut!”一声咔,把戏剧拉向了现实,江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季长安你们两个给我出来,谁让你们这样演的,剧本里没有这些戏!”
季长安和演孟吟的那个小演员从宿舍里出来,他安抚了一下小演员,对着江梵抬了抬下巴,“江导,你在说什么,你可以看看剧本!”
“看什么剧本,孟吟没有受到侵害,我比谁都清楚!”江梵插着腰,缠着绷带的他,眼底青黑,像一个恶鬼,“剧本我一手把关的。”
副导演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在江梵耳边耳语几句,江梵一脸惊恐地打开剧本,重复看了几眼以后,又惶恐地看了下四周,惊疑不定,他把季长安拽到了一边,“你记不记得,你那天,你那天还跑来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剧本里没有孟吟受到侵害?”
“江导,你记错了吧,没有。”
“你胡说!”江梵像是一根要绷断的琴弦,“你还诘问我,说是现实世界里,孟吟也是受害者,你还说孟吟不是燕声的口味!”
第81章 季长安可是要向我们敬茶的
季长安闻言,皱眉低声笑了笑,难得的会去开导别人,“江导,你莫不是患癔症了,拍戏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季长安,你在胡说八道。”江梵的脸色铁青,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你分明,分明就问了的,你休想误导我。”
“我误导你什么?我很闲吗?”季长安冷笑一声,“江导,我的爱人还在等我,既然你不拍了,有事一会再说。”
说完,也不搭理江梵就直接去寻人群外的闻宴。
因为不想太过明目张胆,闻宴还穿成很普通的助理模样,戴着鸭舌帽掩去了半张脸,露出的眼睛看人时很灵动,总能给人带来安心感。
“我们回去休息。”季长安走过去,直接就揽住闻宴的肩,不管闻宴不赞同的眼神,就带着往车那里走去。
闻宴最后还是放弃和季长安计较这些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成为明星的自觉。
“他最近拍戏经常这样吗?”
“嗯,对。”季长安顿了顿,“神神叨叨的,自己都快疯魔了,闻金主,考虑物色其它导演来拍戏了,不能浪费我的心血。”
“嗯。”闻宴点点头,“那他刚刚找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你确定你没有弄人家。”
“我弄他不也是他活该吗?”
“长安…”
“我饿了。”季长安直接打断这个话题,“我们开车去城里吃饭,这几日的盒饭吃厌了。”
“也好,刘阿姨烧好了菜让我们过去。”
在季长安和闻宴坐上车离开没多久,江梵的车也开离了片场。
都是去往南城,不过方向不一样。
江梵去往的是监狱。
那个关着他们毕生噩梦的城南监狱。
…
最近一直看季长安扮演的燕声,让江梵都快忘记燕声最初长什么样了。
接近十年没见,快四十的男人已经苍老了很多,头发剔光,眼尾有着细纹,恶劣恶心的气质,在监狱里,倒是被剔了部分,但是还是让江梵反胃。
隔着玻璃墙,燕声意外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拿起了听筒,“江大导演,怎么有空来看我,是打算以后我出狱了,来接我和我再续前缘吗?”